危中有机：欧元区不会垮

[讯：]再过两个月时间，欧洲债务危机将迎来两周年纪念，但欧洲带给世界的不是“信心”而是“恐惧”，近月全球市场的动荡，让全世界愈发闻到新一轮危机的味道。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希腊将最终违约甚至脱离欧元区，而欧洲将成为新一轮金融风暴的中心，欧元区最终难逃崩溃的命运，事实果真如此吗？

由于获得反对党以及执政联盟大多数议员的支持，德国议会周四（9月29日）预计将通过扩大EFSF规模和灵活性的方案，从而为激活欧盟领导人7月21日达成的救援方案打开关键之门。而此前，由于德国总理默克尔所在政党在地区选举中接连败北，执政联盟内部对扩大EFSF规模的反对声音一直巨大，市场一度担忧该计划遭搁浅。

欧洲各国领导人7月同意将救助基金（EFSF）的借贷上限从2,500亿欧元提至4,400亿欧元，并允许其更灵活地使用这些资金。该基金之前仅能为救助受损欧元区国家提供资金，调整后将允许其购买政府债券、为银行注入资本并在一国危机全面爆发前为该国提供贷款。

该计划一度在欧元区17国遭遇巨大困难，但历经两个多月后，本周取得突破。先是在斯洛文尼亚闯关成功，随后周三，103名芬兰议员投票同意扩大EFSF规模，只有66名议员投了反对票。此前，节俭的北欧国家芬兰也对欧元区救助的政治反对越来越强烈，因此芬兰议会一直被视为一个比较难以攻克的障碍。

与此同时，欧盟、欧洲央行和IMF的国际贷款人小组重回希腊，在希腊新一轮紧缩案通过后，进一步考察其削减赤字的诚意和能力，以便为10月中旬前希腊获得关键80亿欧元下笔贷款、避免违约做好铺垫。另外，虽然德国、荷兰要求私人债券人在希腊第二轮救援中承担更多重组损失，可能由当前21%扩大到50%，并遭致法国和欧洲央行反对，但预计这些问题不足以影响到EFSF的实施和希腊的第二轮救援。

在上述短期问题潜在的风险排除后，欧元区短期内没有较大的风险，金融市场的动荡有望稍微平息。当然，中期性如何处理希腊问题，以及避免希腊一旦违约所引发的欧债和欧洲银行业出现“多米诺效应”是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

在寻找解决办法之前，有必要回顾下欧元产生的历史背景。欧元产生的原因在于欧洲一体化的政治需求，当初为了是消除各国间的贸易、资金及人才等障碍，避免恶性争斗和贸易摩擦，但实际结果是本来依赖出口的、贸易盈余的北欧国家如德国等进一步庞大，竞争力较弱的希腊等南欧国家痴迷于欧元区大家庭带来的低息举债好处，享受高福利，与此同时其债务规模不断膨胀、相对于北欧国家的竞争力一落千丈，而德法等国银行更是纵容了南欧国家的这种过度举债行为。

1999年欧元的创建，让欧洲外围经济体出现了大规模的信贷狂潮，主要是因为投资者错误地认为，希腊和西班牙所发行的债务，会像德国所发行的债务一样安全。和我们经常听到的不同，信贷热潮所催生出的资金并不是多数用于政府支出了。要知道，在危机爆发前夕，西班牙和爱尔兰政府还处于预算盈余的状态之下，同时负债水平也非常低。相反，这些资金大量流入私营支出，尤其是房地产行业。

但是，当信贷狂潮突然终止时，就出现了经济和财政危机。损害严重的衰退拉低了税收，让预算陷入赤字状态，同时，银行援助成本导致公共债务突然飙升。如此一来，投资者对欧元区外围国家债券的信心崩溃。欧元是一个理想化的产物，统一货币要求欧元区所有成员国，在经济发展的各个层面，包括财政赤字、债务水平都相接近，而一旦有国家偏离平均水平，就会拖欧元区的后腿。目前，希腊就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

希腊已经走向了一个迷局：想得到援助—先紧缩---经济进一步萎缩---减赤不达标---要想援助，再紧缩---经济再恶化。解决希腊债务问题的一种方法就是通过希腊货币的贬值，通过贬值可以恢复其出口的竞争力，积累贸易顺差来偿还债务，以恢复经济发展。另一种解决途径就是消减公共福利，即便这条道路非常困难，甚至可能引发社会政治动荡。

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萨科齐为什么屡屡出来力挺欧元区和欧元，用默克尔自己的话说，一旦欧元区崩溃，德国货币升值将导致德国当前对欧元区国家的出口优势消耗殆尽，法国银行在希腊的风险敞口更是足以把这个国家拖入降级和金融风暴。更别提，欧元区的崩溃，几乎意味着欧盟的失败，没有哪个欧洲领导人敢于承担这样的责任。

默克尔为何不愿放弃希腊，因为她知道，一旦希腊无序违约或债务重组，将在欧洲引发骨牌效应，无论是对目前摇摇欲坠的意大利、西班牙，还是对欧洲银行业的冲击。她不会不明白，对希腊这种“创口贴”式的治疗根本无法拯救希腊，其真正的目的或许只是为欧洲争取更多时间，一方面是为了摆平国内的政治压力，一方面是为了逼迫希腊等身陷债务危机国家让渡部分经济财政主权，最终达成欧洲货币联盟在货币和财政“两条腿”走路。

萨科齐已经明白无误的表达了建立经济政府的畅想，默克尔虽遮遮掩掩，但她也明确表示，欧元区国家财政整合的必要性，2013年年中将生效的新的金融稳定机制，目的也在此，届时将有严厉的惩罚甚至退出机制，财政上不守记“就离开”将成为可能，而目前德国希望将该永久机制提前一年就执行。这也迫切表面，德国最终将有意在欧元区建立“有进有退”的灵活机制，希腊如果不知好歹，最终将和欧元区拜拜。

如果注定希腊这样不守规则的国家将受到惩罚，欧洲接下来该做的就是，如何将这些国家和尚还有救的债务国家进行隔离，避免金融市场的波及效应，这就是最近默克尔经常提及的“防火墙”。本周初传出EFSF将在欧洲投资银行建立一个SPV，通过该机构发行债券和希腊劣质债券进行互换，从而为希腊及欧洲银行业输入资金，并通过欧洲央行的杠杆作用，将该基金规模扩展到2万亿欧元。就一度引爆欧洲股市，全球风险偏好一度报复性回弹。

虽然随后该消息遭否认，但欧洲救援将“升级”几乎是肯定的，除了欧洲市场自身的动荡已对实体经济造成风险，包括美国、新兴市场国家在内对欧洲的不满正构成又一股国际压力，而市场的反应也说明，欧洲的问题可能并非大家想象的那么严重，而实实在在是个“信心”问题，因为大家害怕希腊违约波及更多国家，大家担忧欧洲的拖沓、不团结最终导致欧元区崩溃。

事实上，希腊已如同欧元区中毒的一条胳膊，如果不斩断它，切断它避免传染更多肌体，否则拖累的是整个欧洲。欧元区问题大多是老问题，看看西班牙，他们的情况一直都不错，如果他们不需要为银行系统犯下的过错买单，他们可能会全身而退。意大利则是另一种情况，该国正面临财政困难，但是他们的问题能够通过减少腐败、完善税收机制加以解决。这都不是偿债能力的问题。而一旦全球经济前景转好，这些国家情况都会好转，短期内并不存在偿付危机。

当然，斩断坏死的肌体部分，势必会大出血，这就需要相应的止血准备。无论希腊是有序重组，比如通过SPV进行债券折价、置换，但仍留在欧元区内，还是彻底脱离欧元区，这都需要事先做好“防火墙”工作，我们也丝毫不怀疑，目前德法私底下在讨论这些举措。

综上所述，几乎没有理由认为，欧元区会最终崩溃，欧洲不是拯救不了一个小小的希腊，而是时机未到，且欧洲正在思考更治本的方案。金融市场的动荡和国际社会的压力会促使其行动，但德法也在等待“变危为机”，因为目前严峻的局势恰好是推行欧元区财政一体化的重要时机，至少可以以某种更具约束力的法律约束各国的财政行为。

从更长远来看，财政和货币的一体化，即便未产生真正意识上欧元区“经济政府”，这对欧元区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从战略上讲，正当美国丝毫不惧债务膨胀、尚没有政治意识整顿财政之际，欧洲先人一步，对未来欧洲对抗美国、欧元挑战美元地位，都是非常具有意义的。

还有，那些担心欧元区崩溃的，不要忘记欧洲央行“保驾护航”的能力，而且欧洲最终还可能发行欧元区共同债券，或者至少在欧元区经济政府成立之前，先以AAA国家信用或EFSF担保发行“欧洲稳定债券”的可能，更不要忘了中国等新兴经济体迫切需要一个分散过度集中于美债和美元资产的新的投资标的。对比美元一家独霸，一个稳定的欧元区、更强劲的欧元对全世界更为有利，对欧洲更是，那为什么会放弃它呢？